阴先生

屋里的灯也没灭，据他说这是偷接的学校厕所的电所以平时这灯即使是白天也这么亮着。

这一刻被灯光笼罩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才完全消失，也是在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确尿了，二哥也尿了！

一屁股坐在冲着床放着的实木沙发上，这沙发好像是他结婚的时候媳妇带来的陪嫁，外面的漆都快磨没了棱角有些发白！

搭在扶手上的手疼的我嘶了一下！二哥也朝我的手看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我的手流血了，急忙蹲下身帮我把手套取下，大拇指的下面一个巨大的豁口把我俩都吓了一跳，皮往外翻的老高了倒没怎么流血，可能是被里面的泥给堵住了！

看着手上的豁口，我眼泪在眼圈里开始打转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我吭哧吭哧的想哭又怕丢人。

二哥也慌了神毕竟我在他家住，而且还是给他帮忙才受的伤，这要是有点什么事他没法跟我妈交代，我可是还记得当时我妈给他房租的时候他拍着胸脯说能把我照顾好的！

他摇晃着坐起身进了里屋，丁零当啷的一桶翻，出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了一挂钥匙！

“强子走我送你上医院”， 说着就拉着我另一只胳膊将我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其实刚才没看到伤口的时候我还没感觉这么疼，现在感觉半边身子都是疼的！

我跟着他转身向着外面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回过身把我吓得一愣神，他松开我的胳膊向着正堂的正中走去，那里是一排柜子很矮只有一米高，柜子的偏右边一点摆着一个神龛，好像是关公像到现在我始终不太明白他一个杀猪的为什么要摆个关公在正堂！

不知道他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说完还双手作揖拜了拜，不过他转过头的一瞬间好像脸色没那麽白了，而且走路也比刚才放松了很多，刚才我俩的动作说不出的扭捏拘谨。

他有一辆老式的金杯车，平时每逢学校放假的时候送学生回家挣外快用的，一次能拉十几个人，那个时候也没有超载一说只要能挤进去坐着学生着急回家也没人愿意等四个小时才有一趟的公交车，况且公交车也是要挤的！

他帮我从里面打开车门，副驾驶这一侧的车门从外面是打不开的这个我一早就知道。

几次点火终于把车打着了，一只夜猫嗖的一下从刚刚亮起的大灯前跑过，二哥妈呀一声把我吓得立马挺直了身体，在看清那只是他养的橘红色的猫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艹 ····玛德”他嘴里不停地骂着一些粗俗么话，还说着等回来就把这猫拍死！

从他家到镇里的医院并不远只不过我们还要走刚才回来时的路，因为防疫站和医院都在那边而且挨的很近。

这让我们俩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再次经过那段路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不过我的手被来回摇晃的更加疼了。

镇医院不大也没有门卫，只有一个值班的医生，他这时候早就睡了二哥拍了半天门值班室里的灯才亮了起来。

我从小就很讨厌来医院，这里有一股说不清的让我讨厌的味道。

值班的是个老头，平时根本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来看病，只不过镇上有个学校镇里的领导强制要求医院必须留人以防意外情况。

他披着衣服打开了门，值班室里的白炽灯亮的扎眼睛我跟着二哥走了进去那老头开门以后根本没看我俩就转头往里走，这时我才发现他只是披了上身的衣服下身只穿着一件有些起球的秋裤。

“四叔快给看看，这孩子手破了个大口子”刚进屋二哥就急不可耐的向着老头说。

老头伸手将放在床尾的裤子拿起来听到声音转回头看了看二哥，“哦是小民啊”！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塑料凳子

“先坐那等我穿好衣服就给他看看”。

明显的我看到老头的动作利索了不少，不过他这一整套的穿衣动作我是学不来的，他居然把毛衣掖进了腰带里，那是一件手工制作的毛衣还是个绿色的，关键是他的皮带我绝对确定那是个真皮的，上面已经被磨的发黑了。

穿好衣服他把放在枕头边的帽子戴在头上，还用指甲蒯了蒯头！

二哥就在我旁边搓着手站着，我能感受到他的焦急不过我俩都没有出声，毕竟这大半夜的把人家老头吵醒多少有些尴尬。

老头指了指灯下的位置 来这边，我从椅子上起来站在他指的位置把手上的伤口冲着灯光，老头手拖着我的整个手肘，偏着头看了看他是眯着眼睛的，这个动作我在我外婆身上看到过！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我呼了一口气不是我耐心不足而是他把我手举起来看的时候那伤口是真的疼。

带上眼镜老头又仔细看了看我的伤口然后点点头说，“没事伤口不算太深没伤到里面缝合一下就好”。

听到这我和二哥都松了一口气，这老头你也真是的你说你明知道自己老花眼刚才怎么不直接拿出来眼镜看呢，还非得比划一下才拿出来。

老头让我在旁边等他，转身进了里屋。这个时候二哥才出声问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他这么说原本已经平复起来的心又一次砰砰的跳起来，这一刻我觉得只有下身传来的晾凉的感觉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要不我真以为这可能是在梦里。

看我不说话二哥也是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等回去了再说现在也不着急”。

噔噔噔噔噔 ，不知道是哪个屋里传来的老式座钟的声音响了五下，这是已经五点了从二哥叫醒我到现在整一个小时，而我仿佛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

等了好一会老头才从门外进来，咱也不知道他这医院的格局是怎么设计的，他刚刚明明进了里屋现在又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多了一个不锈钢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卷纱布还有些其他东西。

老头示意我坐下他则拉来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

“小民你过来抓着他的手别让他动”，他把托盘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给我的伤口消毒，现在的伤口附近已经有了血痂肿的老高了。

伤口一触碰到酒精立刻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

“抓紧点别让他动”

二哥干脆半跪在我面前用膝盖支撑着我的胳膊尽量的控制我得手腕不让我动，我眼里的泪珠不争气的流出，这老头不讲武德呀他一块一块的从瓶子里夹出酒精棉给我消毒直到将伤口里面的泥全都清洗干净重新流出血来才停止。

我刚松了一口气，更令我绝望的事情来了。那一刻我多希望我被刚才消毒直接疼晕过去，他捏起了托盘里放着的一根穿好了线的那枚弯着的针头冲着灯光比划了一下！

我的手条件反射般往回缩了一缩，二哥急忙按住了我老头还特意嘱咐了一下“别动哈，一共得缝6针这个点也没地方弄麻药去因为麻药是特殊药品只有一个人有那个屋的钥匙而那个人回县城了要明天早晨才能回来，只能先这么就和着缝上了，大小伙子忍着点想当年我在部队人家缝了30多针一声都没吭”！

听着他的鼓励我心里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紧张起来，你大爷的你不说麻药我还好些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委屈了！

看着他逐渐靠近的手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我和他还是都高估了我的忍耐极限。

“啊” 我疼的忍不住哆嗦了起来，牙齿都被我咬的有些出血了，而且这老头手真的不稳在我不停的呲哈啊的节奏下老头不紧不慢的一阵一阵的缝合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头用镊子打了个结我数了一下，玛德不说好了6针吗怎么是7针，这老头不讲武德呀。

用纱布将整个手肚都包了起来， “行了一会给你们拿点消炎药，回去养几天七天别见水哈”。

老头说着就朝里屋走去，而且又用手顶起了帽子用手不停的挠着头发。

那时候我已经满脸上都是泪水了，二哥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卫生纸帮我擦了擦，还捏着我的鼻子让我使劲。

不一会老头又一次从门外走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瓶子放在桌子上说，“一天三顿一次5片吃完了就好了，到时候过来拆线”。

出了医院我俩又坐上了金杯车刚才下来的有点急居然没有熄火车依然还打着火，驾驶室里暖风已经吹的有点热了二哥关了暖风将车掉了个头向着他家的方向开了过去。

其实这个时候天边已经隐现鱼肚白了，路过之前事发的地方我俩都不自觉的看向了位于麦地中的那个坟堆的方向，摩托车在那里一动不动附近的麦地里一片狼藉！

没敢停车我俩径直回了他家，这个时候才觉得有些不舒服，毕竟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凉的不可思议，而且我俩都尿了一裤子这时驾驶室里若有若无的能闻见一股尿骚味。

把车直接停在了大门口，二哥从我兜里掏出钥匙帮我把房门打开，我有些不好意思让二哥也去换衣服，二哥帮我把裤子扯下来见我这样就把门带上也去换衣服了。

我单手把内裤换了，直接进了被窝这个时候才感觉浑身筋疲力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等到二哥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手上隐隐的肿胀感让我非常不舒服。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中午10点多了，嘶 没注意的情况下手上的伤口一下碰到了我咧了咧嘴啊了一声。

院子里隐隐约约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不多时二哥推门进来，醒了小心点别碰到手，饿了吧等会起来吃饭吧正好我找了人过来你跟他说说昨晚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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