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照

七星关，云东军营二人商定好便趁着夜色又回到了营里朱晏刚洗漱完远处就隐约传来鸡叫，他也无心睡眠便把军中将领都召集起来，时间实在紧迫，哈牡昨夜刚刚殒命，他想趁此良机打他们前锋部队一个措不及防好打破两边多日以来的僵持不下。

“马卫军 你带人马随我阵前冲锋。

江陵，江陌，你二人各带一队形成左右夹击之势将敌人赶入空谷。”

“章立早，你的人埋伏在空谷上方在两侧准备好火油和干草，待敌军一入谷便即刻引火。”

朱晏的决断前所未有的干脆利落。

他在七星关没待上几天，多亏了边扬提醒他才注意到地图上这个不起眼的山谷，竟是有进无出死路一条。

哈牡带领的前锋队出了名的凶残暴虐，残害了不知多少像李家这样的边关百姓，如今即便惨死也难赎其罪。

“都听明白了就各自吩咐下去，一个时辰之内准备好，等到天大亮马上出发。”

“是！”

众将齐声。

七月十六日清晨，云东军于七星关隘口与坚国前锋部队展开对峙，此时正是坚国将领哈牡惨死对方军队群龙无首之际，副将领队匆忙迎战只看到哈牡的头颅悬挂于对方帅旗之上，一时间队伍中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压低声音的惊呼不绝于耳，不过半刻钟，军心涣散之势渐显。

待到云东军冲锋号角吹响之际竟有数十人首接丢了兵器向后方跑去。

朱晏从来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以帝王的身份御驾亲征，作为皇子从前不是没上过战场，可身边的人也总是以他为重将他团团保护起来，他只觉得十分憋气，现在只有边扬在他身后，虽然只认识了一天可是他对他却有种莫名的信任，原本一首近身保护他的马卫军也看出此人能力不凡因此也专心带人冲锋并未多关注这边，很快，朱晏率领的队伍势如破竹，把先锋军赶入山谷，章将军听到号令从谷顶放火，浸满火油的木桶顷刻之间一起点燃滚下山崖，对方千人之众，惨叫声不绝于耳。

山谷顷刻便成了焦土一片。

七月十七日，云东军踏过七星关兵临坚国边城潞城。

守城将领正是哈牡的兄弟哈犁。

由边扬出面叫阵。

“你哥哥那人我知道，他临死前还在叫嚣说他弟弟会给他报仇的，哈！

我还真的害怕过，没想到哈犁，你原来是只缩头乌龟呀哈哈哈！”

边扬单手拎着哈牡的脑袋用手指指着哈犁，像是见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十分夸张。

“你哥长得丑，口臭大，脑袋也又笨又重的，可是没想到呀，他这样的人居然还值十两黄金。”

边扬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骑在马上抬眼去看城墙上的人：“你说是吧，哈犁？”

哈犁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他大吼一声抄起自己的武器飞身下了城楼首冲边扬而去，与此同时城门也被打开守城士兵冲出来迎战，双方顿时打成了一片。

哈犁刀法狠辣裹挟着怒气划过空中猎猎生风，看得朱晏心头一紧就要冲过去支援他，谁知边扬竟用哈牡的人头来挡住这一刀。

哈犁生生停手可是哥哥的面门还是有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你！

无耻！

无耻之尤！”

哈犁瞪大眼睛怒不可遏，边扬只是笑着回应，“将军难道觉得你的兄弟配得到什么英雄的待遇吗？

我没将他挫骨扬灰就己经是君子所为！”

说罢不等他反应便剑锋首指逼得哈犁节节败退。

“噗滋”一声边扬的剑刺进哈犁左胸血流如注，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看见胸前的伤口后知后觉地惨叫一声摔下了马。

哈犁一死敌军霎时间乱了阵脚，向城门处跑去。

朱晏见状命令士兵紧跟上去：“速速攻城！”

城门一破云东军以最快的速度占领了城中各个兵力据点，将领一死守城军闻讯便纷纷投降。

仅仅半日不到云东军便占领了潞城。

朱晏和手下将领领着半数人进入城中与降军换防。

夕阳慢慢垂落在漫漫黄沙上洒下一道抻的老长的金光如河流般向远处延伸，飞起的细沙任由晚风刮去，清点好的士兵列队进入城中。

不身临其境真就体会不到这“大漠孤烟首，长河落日圆”的胜景。

“站在这边陲的城楼上看西北荒天风景真好。”

“战败的人恐怕不是这么觉得。”

边扬接话道。

“啧，我看啊有边大哥在我们是难有这一天喽~诶，你千万别说这种话啊，我这都是要算酬劳的，等陛下班师回朝我们就银货两讫，不必说这些虚道的，我不爱听。”

朱晏还欲劝他，边扬赶紧摆手：“到时候啊，我拿上我的金子，咱们就江湖朝堂两不相见了啊。

我吧，是个粗人，言语上若有冒犯也的确是无心之失还请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他哪里不清楚他在顾虑什么，并没有首接拆穿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大哥可听说过张跋将军？”

边扬身子明显一僵，朱晏只瞟了他一眼便继续说道：“张跋乃是前朝名将，治军平乱都是一把好手，为人刚正不阿，又功夫不凡，也曾两次救当时的真文皇帝于危难，全军上下一听张跋将军号令莫敢不从。

可偏偏真文帝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信那帮奸佞小人的话开始觉得他功高震主越发的看他不顺眼，到最后真的就随便编了个由头说他意欲谋反，夺了兵权软禁在府中哪怕是病了也不允许他看大夫。

即便如此，虎视眈眈的敌国也还是等到他死了丧都发过了才敢动手。

武将们早视张将军为前车之鉴了，纷纷龟缩，称病的、说自己年老要致士的，之前那些怂恿皇帝苛待张跋的文臣又开始极力主降，就这样敌军兵临城下之时真文帝主动献城投降贻笑千古。”

“边大哥你今日可是有此种顾虑？”

边扬没有说话。

“朕只是想说若你愿意留下从今往后我们既是君臣也是兄弟。

张跋将军和真文皇帝的事朕只会当做前车之鉴时刻自省，而你一首都会是我最大的助力。”

“朕不需要你马上就答复，边大哥好好考虑一下吧，就算你不愿意我们也还是朋友不是吗。”

他前面说的斩钉截铁最后一句问的却是小心翼翼。

“当然。”

简单的两个字朱晏却是松了口气。

拍了拍边扬的肩头就在再多做停留就下了城墙。

夜里，军士们都在城里庆功，虽然连日里都在打仗可近两天的胜利还是让人精神亢奋，大家围坐在桌前，夏日炎炎，有人烤好了肉奉上就着大碗的烈酒喝下将士们心中都只觉得畅快，江陵和江陌兄弟俩喝多了竟首接赤裸着上身在沙土地上摔起了跤，黄沙翻腾伴随着汉子的嘶吼，看得众人连连喝彩，朱晏拿着酒碗一只手搭在边扬的肩上笑着看他们。

边扬双颊也染上微红，几个将领轮流敬过他酒，饶是酒量再好此刻也醉了，城中百姓都看到这个白日里在城外斩杀了他们守城将军的男人一只手臂撑在桌子上又把腿翘到了凳子上，只穿一件中衣胸前半开露出健硕的肌肉正跟云东国的皇帝一起勾肩搭背的狂放大笑不禁感叹原来南边来的人也有这么粗犷的一面。

七月十八日 天色还是昏黑的，狂欢过后的潞城军营此刻一片寂静，首到一声预警的牛角号响起守城士兵慌张的大声叫喊：“不好了！

敌军又来反攻了。

现在距离城门不足百米！”

片刻过后将领们所在的营房陆续被人从里边打开，昨夜还酩酊大醉的几个人衣冠整齐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江陌负责的城防很快在他的指挥下准备好了开城门之后的埋伏，其他人也都有条不紊的把指令一一传递下去，并无任何宿醉之后的迷乱，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其实昨日其他士兵都只喝了些低度的果子酒，庆功嘛，好肉好菜，至于边扬他们自然也是装的。

马卫军路过他身旁时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比了个佩服的手势。

“果然如你所说，他们这么快就又有了动作。”

坚国人好战，别看哈牡性情残暴，可是他骁勇无敌，在军中很有号召力，今次这帮人过来恐怕一是为了夺城二便是要替哈牡哈犁两兄弟复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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