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身后还跟着物业经理，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这么兴师动众。
“楼下406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我们来跟邻居们了解一下情况。”
“你们……谁是业主，就是这个苏难。”
两个警察一个年纪大些，性格一看就相当沉稳，另一个年轻的就充当了徒弟的角色。
“我是苏难。”
苏难看到警察探头往屋里看，连忙擦了擦脚，穿着拖鞋走到门口。
“昨晚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了吗？”
“知不知道楼下邻居和谁家有矛盾？”
“知不知道邻居社会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仇家，比如欠人家钱什么的。”
“经常有什么人来找邻居嘛，大概的相貌记得吗？”
老警察问的都是一些基础的问题，这也只是个走访的过程。
苏难不常回家，几乎所有的问题都是姜希诺来回答。
其实她也给不了太多的帮助，毕竟现在的邻里关系都很漠然，能点头问个好的都少。
“好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老警察照例询问了一遍，眼角不经意地掠过门边挂着的几件衣服裤子上。
“那个是血迹吗？”
他指着一条男士裤子的裤脚，那里确实有一小块不起眼的污渍。
“是我老公买鱼回来时，不小心滴上的，我等一下去洗干净。”
姜希诺抱歉地笑了一下，好像在为自己没尽到妻子的义务而感到自责。
老警察不为所动，目光如炬地看了看苏难。
“能让我看一下吗？”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姜希诺咬了咬嘴唇，还是把裤子递了过去。
老警察拿起裤脚闻了闻，一股鱼腥味。
“谢谢，打扰了。”
苏难觉得老警察看自己的最后一眼很深，没明白含义在哪里。
“老公，你骂我吧，今天就别打我了。”
“昨天的伤还没好呢，我怕我顶不住，让你失望。”
姜希诺关好了门，听到警察们走远了，扑通一声跪在苏难面前。
苏难有些慌了，连忙要把她扶起来。
“老公，我不能起来。”
“今天苏强来了，我马上就想让他回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让他来咱家。”
“他非要抓住我的手，我怎么挣也挣不开。”
“老公，不是我不守妇道，请你相信我。”
苏难倒是没怀疑过老婆的忠贞，在自己是苏强的时候，每次想和大嫂亲密些，都会被残忍拒绝。
“老公，你要是生气了，就过两天再打我一顿消消气。”
“我今天身上实在是太疼了，你就别打我了。”
姜希诺说着掀开自己的外衣，把内衣扣子也解开，转过身去。
苏难看了以后，大吃一惊。
那白皙的后背上全是一条条被鞭打的痕迹，老伤己经结痂掉落，留下的是深褐色的条纹。
新伤红肿着，一条条难看的疤痕如同蛆虫，纵横在整个后背。
“我现在只能用半个屁股坐着，那半个还肿着呢。”
“老公，现在别打我了。”
“再打我就死了。”
就算这么绝望的口气，姜希诺也没掉一滴泪。
可想而知她这十几年是有多难熬，己经让她彻底没了泪水。
“我不打你，我不打你。”
苏难都不知道说点啥好，只能连声安慰她。
“真的吗？”
“就算我晚上睡着了，也不用再爬起来挨打吗？”
“要不吃完晚饭，我给你捶捶腿，在搓衣板上跪到十二点，让你消消气。”
“或者你再拿烟头给我烫两个烟花，只要别烫在胳膊上就行。”
姜希诺眼中露出狂喜，说出的话却让苏难心里一阵阵发凉。
原来跪到十二点，烫烟花反而成了轻一些的惩罚，那苏难原来施暴的手段得有多变态。
“咱们不说这些，你先站起来。”
苏难还是强硬的把她扶了起来，内心中对自己一顿狂喷。
“我也太不是人了！”
“这踏马干的也不是人事啊！”
“这简首不是家暴，就是虐待啊！”
“都是畜生一样的行为。”
“大嫂……老婆是怎么忍受到现在的呢？”
姜希诺胆怯地站在旁边，双手交叉在一起，还是非常紧张。
“我问你个事。”
“我昨天喝多了，有些事不太记得了。”
“我真买鱼了吗？”
苏难对老警察那一眼产生了心理障碍，要问个明白。
“你昨天回来得很晚。”
“进屋就开始打我，然后……然后累了就睡觉了。”
“鱼……确实没有买。”
姜希诺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神情更加紧张了，说话都开始打哆嗦。
“那警察怎么还闻到鱼腥味了？”
苏难还是有些疑惑不解。
“你有时候回来，裤腿上就会有海水的咸腥味，可能警察把那个当做了鱼腥味。”
姜希诺死死盯着苏难的双手，就怕哪句话说错了，他会暴怒起来。
“海水？”
“咸腥味？”
苏难住的城市确实离海边不远，他故乡是北方人，父母这一辈才搬过来。
由于一点儿苏难的记忆都没有，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干过什么，去过哪里。
苏难头又开始疼起来，他忍不住捶了两下。
“老公，你别吓我。”
“你可千万别打自己。”
就这么个小动作，把姜希诺吓得脸色发白腿发颤。
上次苏难酒后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非说是姜希诺报仇动的手，回敬了整整一百个。
姜希诺的惨叫声把整栋楼都惊醒了，却没人敢上门劝一劝。
就苏难这个社会闲散人员，哪有人敢惹他，更别提报警了。
有一次苏难打了老婆，一个新搬来的邻居看不过去报了警。
苏难被拘留五天罚款二百元，出来以后就让那个邻居给报销。
邻居当然不会同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从那天开始，邻居的车胎被扎，玻璃被砸，小孩被混混吓唬，逼得邻居不到一个月就搬了家。
这样的人渣，社区和派出所都拿他没办法。
“老公，你是因为刚才那个警察的提问烦恼吗？”
“他不就是问昨晚的事情嘛，这个你放心。”
“你昨晚打完我就睡了，我整夜都没离开过你。”
“就算他再回来问我，我也能证明你整晚都在家里。”
姜希诺小心翼翼地开解苏难，生怕触碰他的逆鳞。
苏难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老婆能做自己的人证，那个什么污渍可能就是个巧合。
“好吧。”
“你把衣服脱了吧。”
苏难开始翻箱倒柜，没看到身后的姜希诺脸色己经发生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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